紅葉君——实际上是个懒人

*开头有一小部分典芬。

天依然阴沉沉的，不知何时才会放晴。

艾斯兰的前额几乎要贴上阳台关得紧紧地不透一丝寒风的落地窗，帕芬此时的鸣叫声传到艾斯兰的耳中，显得有些烦躁。

坐在餐桌边的贝瓦尔德的眉毛似乎比平常皱得更紧些，正打算把咖啡壶从餐桌拿回厨房的提诺见了都不禁想打个寒颤。提诺想，阴天的家里果然是低气压呢……各种意义上的。

艾斯兰能闻到些许咖啡带着苦涩的醇香，应该是提诺在给贝瓦尔德泡咖啡吧。艾斯兰走到桌边的时候，恰好见着深褐色的液体还泛着些许泡沫，在贝瓦尔德的杯中打着旋儿，在浅橙色的灯光下显得分外柔和。

温和，理智，偶尔一板一眼，像个瑞/典/人。端着一盘蓝莓蛋挞从厨房再出来的时候，提诺便见到贝瓦尔德相当珍惜地捧着那杯咖啡，偶尔抿一口，本来蹙着的尽显严肃的眉间似乎因为这杯中的一份暖意渐渐舒展。

提诺喜欢在早上十点左右看到这样的贝瓦尔德。靠着厨房的门框边看了一阵子，提诺正想着转身给艾斯兰也倒一杯咖啡，却发现艾斯兰又离开了餐桌，往诺威的屋里走去。

提诺想，待会儿再倒吧，不会凉。

轻轻敲了敲诺威的房门，艾斯兰慢慢地转动了门把手，却意外地看到诺威坐在书桌前工作，清冷的灯光，照得他发间的十字发夹闪着满是寒意的光泽。书桌上摆着诺威的杯子，里面似是还有一些咖啡，不过已经冷彻，冰凉如偶尔呼啸着拍打着的窗棂的冬季风。

咖啡早已像是斯堪的纳维亚的异域风光一般刻在了北欧人的骨子里。艾斯兰想起，诺威在奥斯陆的时候，并不喜欢在喝咖啡的时候吃些东西——这与提诺和贝瓦尔德的习惯有些区别，提诺还曾为奥斯陆街头的咖啡店只卖咖啡而感到有些遗憾。后来诺威这个习惯却是多少倍艾斯兰改过来了一些——艾斯兰说，空腹喝咖啡不好，诺威也很乐意接受喝咖啡前艾斯兰像是强制性的投喂。

只是临近年前，已经没有了这样惬意的时间供五人挥霍，大约所有的工作总是喜欢在堆着在放假前来吧。诺威这么想着，明明自己是那样的嗜睡，却起得比提诺还要早，摸着黑打开厨房的一盏小灯，给自己冲一杯速溶咖啡。冷清的厨房因此蒙上了一层朦胧的雾气和渐浓的香味。即使平常不怎么擅长和厨房打交道，诺威冲咖啡的水平却很好。说实在的，北欧或许很少有不擅长泡咖啡的人，只是五人的口味或浓或淡，或苦或甜，有些差别。艾斯兰曾经不小心喝了诺威杯中的咖啡，浓苦到无言，就像是一个失恋的人同时失了味觉，从舌尖慢慢深入舌根，苦涩也愈加浓烈。

诺威关了厨房的灯，又摸着黑回了屋。思绪也随着暖意从指尖传到心房，渐渐地沉淀下来，早起的烦躁也渐渐地消散，诺威感觉可以静下心来看东西了。

一杯咖啡，却总是能舒缓或低沉或紧张的情绪。

“诺尔？”艾斯兰试探性地唤了唤诺威，却在出声的那一刻有些后悔，或许会打扰到他的工作。

“嗯？”诺威这一声听上去应得有些心不在焉，声音轻轻的，比平日里说话还要飘忽不定。或许是因为年前的工作渐渐变得多了起来吧，艾斯兰这样想着，轻手轻脚地绕到诺威身边，拿走他的杯子，便离开了诺威房间。

直到听到房门因再次被碰上而传来有些响的声音，诺威才像是从近乎呆滞的状态中回过神来，手上的动作却依旧没有停。虽然不那么喜欢工作，不过一旦进入了状态，诺威便不太喜欢从那般专注中走出来。诺威想，工作完成后，就能和艾斯兰在一块儿度过一天剩下的那几小时了。一边翻着手上装订成册的纸张，一边在电脑上编辑着邮件，自觉喉中干涩，想去够手边的杯子，却又想起来杯子方才被艾斯兰带出去了。

门又轻轻地被敲开了，比艾斯兰的脚步声还要早传来的，是一阵咖啡的苦味和曲奇的甜味。小巧的白瓷碟放在木桌上，简单，质朴而纯净。

“阿冰，谢谢。”诺威的脸上浮起一丝浅浅的笑容，想要接过艾斯兰手中的杯子，却接了个空。正觉得有些奇怪，一块饼干被艾斯兰送到了诺威的唇边，随之而来的还有艾斯兰手上的温度，“先吃东西。”

诺威的呼吸比冷冰冰的空气要暖上太多，湿润着艾斯兰的指尖，有些痒。直到艾斯兰的指尖一片湿暖，诺威却迟迟地没把饼干吃下去，像是在发呆。艾斯兰便兀自地把饼干抵着诺威的唇齿想要硬塞下去。诺威由着艾斯兰喂食，末了还将艾斯兰指尖残留的饼干屑舔干净，不出意料地看到那手指的主人倏得就把手抽回去。

有意不去看艾斯兰的表情，诺威轻轻地笑了，端起艾斯兰泡的咖啡小小地饮啜了一口。稍微淡了点，还甜了点，却能想象阿冰在厨房忙碌着只为冲好这一杯咖啡的模样。诺威靠在椅背上，仰起脑袋看着艾斯兰。艾斯兰的鼻尖有些红红的，像是被冻到了一般，脸上不自然的红晕和有些紧张地交握在身前的双手让他想要极力掩饰的情绪在诺威面前暴露无遗。

吻来的那样自然。唇上柔软的触感，收敛着呼吸，显得小心翼翼，又像北欧飘下的雪那样轻柔。诺威的舌尖描绘过唇齿，艾斯兰尝到了自己为诺威泡的那杯咖啡的味道，还是不像那日自己错喝到的诺威的咖啡的味道，似乎还是太淡了些，也太甜了些，就像自己对诺威的感情那样，淡淡的，却是那样甜。诺威的咖啡那样浓烈，或许和他很久以前藏好的感情那样，不经意间掀起一角，触及到诺威感情深处的艾斯兰，感觉到的是和诺威外表不相符的温度。诺威的唇上还沾着曲奇表面撒的雪白的砂糖粉，让本属于淡咖啡的酸涩被中和成了苦后的甘甜。

诺威的手抚上艾斯兰的脸颊，拇指划过艾斯兰的嘴角，拭去不小心沾上的那一点白砂糖，眉眼微微弯着，“阿冰，咖啡，麻烦续杯咯。”

“谁、谁要给你续杯啊，自己去倒。”这样说着，艾斯兰却是红着脸，顶着提诺好奇的目光从厨房取来咖啡壶，帮诺威把杯子重又倒满。

阴沉着的云，终是透过了一片阳光，渐渐爬上窗棂，恣意地散乱在屋内，无序飘动的尘埃似乎都氤氲着咖啡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