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葉君——实际上是个懒人

*伪冰诺，实际上是诺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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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爱上一个不能够爱的人，你不能亲吻他的唇，只能吻一下他的眼睛，必须很轻盈很小心，就像一只蝴蝶无声降落，再无声起飞。】

一直躲着诺威。

艾斯兰的心里是有些恐惧的。总觉得有些东西，有点反常，一些话，怎么也说不出来。虽然看到诺威那副没有丝毫波澜的脸，也是件讨厌的事情，但是，总觉得见面开口，也说不出什么来，连面对对方的“叫哥哥”，都有些疲于回答。

无论什么，基本都用“没什么”来回答，淡淡的，学会不带感情。

因为家比较远，诺威也不会时常来看艾斯兰，不过久而久之，也稍稍觉察到了一丝不对劲，只是一直没有找到机会和艾斯兰说一些事情。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阿冰在躲着自己，这又是为什么呢。诺威想了很久，却一直不得其解。

写给王嘉龙询问的信件，今天得到了回复。艾斯兰有些慵懒地靠在椅背上，用小刀打开信封，展开信件，扫过一行行的文字。王嘉龙的英文写得很漂亮。王嘉龙觉得，其实这很正常，他们家里也偶尔会这样。艾斯兰有些困惑，难道兄弟之间，就是应该这样的关系么。

艾斯兰觉得，再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想要有所改变，却一直没有办法。

打电话给提诺家，却被提诺家里的人告知说，提诺去了贝瓦尔德那里。

打通贝瓦尔德家的电话，艾斯兰听到温和的声音，便知道是提诺接的。

“诶？艾斯君？”提诺不禁一丝惊讶，艾斯君很少这样打电话来，“找瑞桑的话他刚才出去了。”

“不用了，芬，我有些事情想问一下。”艾斯兰又觉得有些难以启齿，却硬是逼着自己问了提诺。

“怎么变得坦率一点啊……”沉默了一会儿，提诺在电话那头笑笑，“其实每个人总会在一些特别的人面前变得不坦率呢。一个人要一直坦率，其实是很难的。艾斯君现在这样，我觉得很好啊。”

虽然有些想说的事情，艾斯兰却又一时半会觉得，什么都说不出来，仿佛有什么东西梗在喉头，拜托提诺向贝瓦尔德问好后，挂了电话。

艾斯兰很清楚，自己对于诺威的感情，是特殊的。但是特殊在那里，却总是说不上来。

最近又收到了诺尔去丹那里的消息呢。不知为何，在听到这样的消息的时候，这间屋子显得那样冷清。诺尔，已经有多久没有来过这里了……仰躺在床上，给自己编织一个入眠的梦境。梦里，有一片三色堇织成的苔原，有发呆的自己，和躺在花中睡着的诺威。只是，整个世界没有声音，只有两人在这片寂静的地方，心有一下没一下地打着慌乱的节奏。

原来，这就是所谓的“喜欢”这种感情。

醒来，却是高高的天花板，苍白无力的墙。

【原来，夜依旧是夜，墙依旧是墙，我挣脱不了，梦也挣脱不了。】

这个梦太过奢侈，自己不配拥有这样的幸福吧。不过感谢这个梦，让自己想起了那片三色堇盛开的原野。它是来自这个冰晶世界的花，花上的刻印，就似是被蝴蝶亲吻过后留下的痕迹。每年最早的一批花，应该已经开始在这片原野的一个角落开始悄悄生长了。

沉默不语，请思念我。

就好像现在的艾斯兰想对诺威说的一般。

一只蝴蝶，落在艾斯兰的肩上，颤颤地立了一会，又倒在了厚重的外套上。艾斯兰没有用手触碰它，只是斜了斜肩，让这只蝶轻轻滑到掌心。它很小，淡雅朴素的蓝紫色的翅翼，有些透明，似乎脆弱到会被这残冬的寒风所折断。蝴蝶一生，只有一个伴侣。不知道，这只蝴蝶的另一半心灵，在哪里。

传说把自己的心愿轻声告诉手中的蝴蝶，然后将蝴蝶放飞，蝴蝶会告诉精灵和天使，就能让愿望实现，爱抑或是承诺，从此便永恒不忘。

“希望诺尔能一直在我身边。”呆了一会儿，艾斯兰在心里默念。已经不求诺威和自己抱有相同的情感了，只是，希望他能在这里。

望着手中的蝶，似乎没有生机，不知道它是否还能在这片冰冷的地方飞呢。大概这个愿望，就会随着这只蝴蝶沉眠于此，永远不会实现吧。艾斯兰蹲下来，打算将它放在近处一丛矮蕨的柔软的叶上，这只蝶却在放下之前，挣扎着飞走了。艾斯兰站起来，慢慢跟着这只蝴蝶。起初飞得高高低低，并不稳定，似乎在下一瞬间又会栽倒在雪原里，后面却越飞越高，消融在灰冷的空中，不再能看清它的身影。

只希望这个愿望，能实现吧。

诺威到达的那个傍晚，是一个难得的晴天。这是自己的愿望已经实现的意思么。艾斯兰暗自笑着，却在诺威面前敛去了这份本就很淡的笑容。只是艾斯兰没想到，诺威是带着些许醉意，踏上这片久别的土地的。一直以来，诺威沾酒精，脸不会红的那么明显，若不是脚下的步子，软中带着慌乱，以及和艾斯兰说话的时候身上带来的气息，艾斯兰都不会觉得，诺威喝醉了。

感觉还真有点麻烦呢。艾斯兰在搀着诺威回屋的时候，这样想着。算了，毕竟自己的愿望也已经实现了，诺尔能来，自己就已经很满足了。

被酒精支配意识的诺威，不似丁马克那般嘈杂，但是话也变得有些多了，大多是在抱怨丁马克的种种。

艾斯兰一直没有说话。诺尔，一直在提丹的事情呢……感觉心里有什么，突然泛起涟漪，却又忽然消失。这种感觉，为什么这么让人难受，觉得有些沉闷呢。

忽然诺威变得安静下来，双手交叉，将下巴搁在手上，看着艾斯兰，“阿冰……”双唇微翕，似乎有什么话想说，最终却又抿上了。

“我先去倒杯水。”艾斯兰垂下眼帘，遮住有些黯淡的神色，站起身来，走向厨房。打开水龙头，冰凉的水倾泻在更冰冷的杯中。怎么又开始逃避了，明明和自己说好的，要坦率一些面对诺尔的，为什么，总是做不到。

直到水的凉，浸透了艾斯兰的手背，湿润了握着杯子的掌心，艾斯兰才意识到，自己在厨房待的时间有点久了。

艾斯兰拿着水杯回到客厅的时候，却发现诺威已经在沙发上睡着了。

把水杯搁在实木桌上时，艾斯兰似乎隐约听到了诺威喃喃地说，“喜欢你……”

顿了顿，艾斯兰依旧没有继续听下去的勇气，转身离开了。又开始逃避了啊，但是，就这样吧。或许，诺尔内心最在乎的是丹而不是自己吧。自己仅仅是他的弟弟，就这样默默地守在他身边，不是很好么。

走去卧室拿毯子的时候，心里乱乱的。卧室门落锁的声音，盖过了诺威那声微弱的“阿冰……”

拿起毯子，呆呆地伫立了一会儿，又放下了毯子。在沙发上睡久了，会很累的，还是把诺尔搬到床上来吧。

没有人知道艾斯兰废了多大的力气，或是用了什么样的方法，才把诺威从沙发转移到床上。

躺在床上的诺威，就似一个睡着的孩子，似是被精细雕琢过的脸颊和眉眼，倒在床上时凌乱地压着的发，松松的在枕上散着。

怕吵醒还在睡着的人，只是伸手轻轻取下诺威发边的十字发夹，却不禁在细而柔软的发间停留片刻，轻轻摩挲，手上带着诺威的温度。

没有平时的淡然，睡着的诺威，嘴角微微扬起，看上去好像在浅浅的笑呢。

诺威，应该不可能抱有和自己一眼的心情吧。

为什么自己会喜欢上自己的哥哥。自己的感情，是不是有些不堪呢。

一直这样，埋藏着自己的感情，是一件痛苦的事。埋到后来，会不会变得自己都麻木，忘记了曾经把这样的爱埋在了哪里。

一直在猜测，那平淡表情下的真实，只是，艾斯兰不是猜测的专家，看不透。累到到令人晕眩，累到，想要放开你的手。

艾斯兰却没有力气这么做。

艾斯兰凑近看诺威前额的碎发，如蝶翼般轻柔的睫毛，眼底和鼻尖的浅红。

【如果爱上一个不能够爱的人，只能吻一下他的眼睛，必须很轻盈很小心，如一只蝴蝶的翅翼扑闪而过。】

如果是丁马克，会不会对你更好一点，你会不会更幸福一点。

几乎屏住呼吸，艾斯兰慢慢靠近诺威。带着些许银色的发梢，眉毛弯成好看的弧形。风干的泪痕，依旧清晰。能看到，诺威睫毛上挂着的，细小的泪珠。

诺尔，为什么，你会落泪呢。

大概做不到轻轻吻诺威的眼睛吧。

只是，用睫毛轻轻抚过诺威的眼睑。直到最后的最后，自己都没有，哪怕只是轻轻吻过眼睛的勇气，不禁觉得有一阵水汽，从眼眶中升起。

不行，不可以哭。诺威说过，要做个勇敢的孩子。

想起身，却感到手被人一拉，失去了平衡，就这样倒了下去，重重吻上诺威。

原来，唇上也有这般的柔软与温暖。

泪，却早已不争气地顺着眼角滑落，洒落在诺威的颔上。

艾斯兰想推开诺威，却被死死地束缚着。

“诺尔，醒一醒。”如果这个只是虚幻，不如从未有过。

“我醒着呢。”诺威有些低沉的声音和着酒精的气息喷洒在艾斯兰的耳边，“阿冰，好喜欢你。”

诺威的这句话换来的是艾斯兰的沉默。诺尔，我不知道是否应该相信你所说的，是不是真的，会不会，当你酒醒之后，将这一切完全忘却，记忆就如新雪般无暇。

“所以，不要哭好么。”轻轻吻过艾斯兰的眼角，像是怕失去般，用力抱着这个少年。

诺尔，是不是白痴啊。忍住又有些泛上来的泪水，艾斯兰蹭上诺威的脸颊。“诺尔，……”艾斯兰在诺威的耳边，说了五个字，柔柔的声音，带有时间积淀着的思恋。就算这只是一个，酒醒后便会忘却的梦，这个吻，也将是一个幻影，那么，至少也让我把我的心意传达到吧。

【我也喜欢你。】

“嗯……”轻微的回应后传来身上的人的呼吸声，平稳中有些鼻音的沉重。是睡着了么？自己的心意，不知道有没有传达到。若是传达到了，就好了。

黑夜是一个写诗的孩子，在无尽的黑夜中，看不清身处何方，只是茫然地徘徊着，无力地搭着时间之流中的浮木，就像要找回些什么似的，但似乎什么也无法从时间手里夺回。

黑夜，会不会又把一切幻化为虚无。

窗泛着亮色，刺眼而又柔软着，风慢慢拂起纱帘，在屋中轻笑着，才知道又是风起的一个晨早。

艾斯兰缓缓挣开眼睛的时候，直直地陷入了诺威的眼。这样温柔的眼神，是自己的错觉么。

艾斯兰半眯着眼，微张双唇，想要说些什么，却觉得喉中有些干涩。

“阿冰，要是还困，就再睡一会吧。”诺威环过艾斯兰的背后，掖了掖被子，顺便将艾斯兰有些冰凉的身躯拥入怀中。

“诺尔。”艾斯兰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

“嗯？”诺威轻抚着艾斯兰的背。

“你刚才说的是真的？”不知道自己的话，诺威究竟有没有听到，有些小心翼翼地问着，也有些担心，怕诺威下一句反问“什么”，把一切清零。

“嗯。”看着艾斯兰有些迟疑的目光，诺威笑笑，用自己的鼻尖蹭了蹭艾斯兰的鼻尖，“阿冰，我爱你呀。” 

这个笑容，就这样毫无防备地，闯入艾斯兰的心里，并且久久地停留在这里。

艾斯兰一直好想知道，诺威是什么时候喜欢上自己的。但是艾斯兰没有问。

如果是自己先喜欢上的，或许会觉得有些不甘心吧。

蝴蝶的话语，大概传达到了吧。